[昊远/双花] 人间开花（中）
* 一口玻璃渣 以及一口糖……写双花离别写得心痛痛痛死 但昊远总算有点眉目了
* 是HE! 我保证!
03.差一点
对于张佳乐独自扛在肩上的百花，外界始终颇有微词，这些舆论持续了几乎一整个赛季，终于在总决赛的赛场上销声匿迹。荣耀职业联赛第五赛季总决赛，百花对微草，能走到这一步，没谁再敢说百花一句不好。
最后一场比赛，在K市。邹远再次来到现场，唐昊却说要加练不肯来。
小小的弹药专家执拗地坐在观众席中，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中正酣战着被光影环绕的百花缭乱，疯狂、拼命、不顾一切。张佳乐的打法变了，邹远隐约能感觉得到。
自从孙哲平伤退之后，张佳乐便很少再来训练营。起初见不到偶像邹远心里还有点失落，但他也明白，双核突然转变为单王牌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磨合的，战队那边的训练肯定要增加强度，所有的配合、战术也要重新演练。于是他也没日没夜地拼命练习，拖着唐昊PK、加练，一度让对方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。
但遗憾的是，百花离冠军最终只有一步之遥。绚丽的光影终究败给了奇诡的魔术师。
比赛席中，张佳乐颤抖着脱力的手指，久久不能回神。这个魔鬼一般的赛季啊，竟然是这样结束的……他原本还想，如果这次拿个冠军，还能有孙哲平的一半功劳，现在是彻底没戏了。
张佳乐站起身。
纵使再不甘，他也得走出这扇门，然后去迎接下一个赛季。出门，列队，握手。胜利属于微草，百花却要在旁鼓掌。
邹远看不下去了，他赶在人群涌出之前离开了场馆。同样是回俱乐部的路，一个人走起来格外孤单，他自认不是非常坚强的类型，此刻心里的遗憾和失落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一段路走的磕磕绊绊，回到俱乐部时时间还早，他径直走向学员们的训练室。果然，灯还亮着。
“唐昊。”
被叫到的人正操作着手下的流氓练习浮空破招，他听出邹远的声音，连忙一个受身操作落地。唐昊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邹远，眼睛里露出几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。
邹远一看到唐昊的眼神就懂了，他并不是不在意这场总决赛，只不过换个方式关注而已。
同样地，唐昊一看邹远那表情就明白，输了。
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带来的却是一阵难堪的沉默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唐昊起身关掉电脑，按掉电源，锁死窗户，关闭灯光，最后轻轻地合上门。他单手揽过邹远的肩膀，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，“走了，回去休息。”
第五赛季留给百花的似乎只有不甘和痛苦。一个亚军，和一个受伤的大神。孙哲平在赛季结束后正式发布了退役声明，他没有出席发布会，而是买了当天的机票，回B市老家。
他走那天张佳乐去送他，两人在机场不起眼的角落里相对而立，都没有说话。墨镜的遮掩让张佳乐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。那时张佳乐已经绑起小辫，脸庞瘦削，身形清隽，多出些莫名其妙的忧郁气质。
最终是机场广播提醒登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。
孙哲平出乎意料地伸手捧起张佳乐的脸，“加油。”他说，而后指间稍用了点力，在张佳乐脸上挤出一个有些滑稽的笑，“还有，开心点儿。”
“嗯。”张佳乐在他手心里用力地点头，拼命忍着才没掉下眼泪来。
飞机按时启程，一路平稳地向北飞去。张佳乐独自离开机场，许多不可言说的心思，就这样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里，再不提及。
然而厄运却好像不愿放过这个刚刚才历经分别的战队。第六赛季在万众瞩目中开始，这次，百花成功打入季后赛，却遗憾止步于半决赛。这次，连亚军也没有了。赛后张佳乐一人揽下所有责任，并表示下赛季百花一定会重振旗鼓，誓夺冠军。
夏休期开始前，百花俱乐部宣布唐昊和邹远正式进入百花战队，将于第七赛季出道。两人自然是极其开心，虽然明白新人只能从板凳坐起，但也还是斗志满满一腔热情，于是他俩干脆就没回家，在训练室泡了一整个假期。
第七赛季开始得异常顺利，尽管唐昊和邹远像所有的新人那样在新秀墙上撞得头破血流，但百花还是一路领跑，以常规赛第三名的成绩步入季后赛。两轮过后，百花第三次踏上总决赛的舞台，而这次，他们遇到的依然是老对手微草，只不过主场变成了B市。
个人赛，擂台赛，团队赛。
比赛按照规则一步一步在走，场内偶尔因为操作精彩的瞬间掀起阵阵欢呼，直至最后一个角色生命清零、倒地，第七赛季总决赛终于落下帷幕。
百花获得了联赛以来的第三个亚军。
又一次，张佳乐怔怔地坐在比赛席中。停留在他眼前的依然是王不留行最后袭来的那击星星折线。差一点，就差一点！每次都是差一点！张佳乐愤恨地想着，怎么总是有那“一点”存在？明明已经拼尽全力了，为什么还是摆脱不掉第二缠身的厄运？微草粉丝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甚至传到了隔音屋里，张佳乐一个激灵回过神，又像他往常无数次做过的那样，开门出去，听着并不为自己响起的掌声和欢呼，然后列队、握手。
当百花全员一起为微草礼貌地送去掌声时，张佳乐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麻木。他转头一个一个地看过自己的队员，大多是和他一样的麻木不仁，只有队尾那两个刚出道的新人，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。
掌声渐息，张佳乐的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，视线平静地落在黑压压的观众席中。孙哲平有没有来呢？如果来了的话，大抵也是会失望的吧。无奈地笑笑，潮水般涌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却使他格外冷静。
可能，是时候结束了，离开这个他倾尽心血的战队。他的职业生涯，也到此为止了。
他全力以赴、用尽所有力气却总是做不到的事，只好留给未来了。而眼下他能做到的，只有离开。
第七赛季结束，张佳乐退役。
04.别怕
没了张佳乐的百花，几乎可以称得上溃不成军。而邹远无疑是受波动最大的那个人，一直被他当作偶像、榜样、指路灯塔的前辈一夕之间销声匿迹，相比起其他仅仅失去“队长”的人，他还失去了方向。
而俱乐部交付给他的百花缭乱、队长职位，则彻彻底底地让邹远乱了。
该怎么做？在一个不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，到底该怎么做？第八赛季正式开始前，邹远每天除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，就是用百花缭乱拼命训练。而唐昊把他所有的慌乱无措都看在眼里，心急如焚，又束手无策。
自从成为战队的正式队员之后，他俩都搬至单人寝，多数接触便转移到了训练室。唐昊看着邹远用他不适应、也不适合他的角色练习，看着他翻出张佳乐以前的视频翻来覆去地琢磨打法，看着他因为不知该如何做队长而困扰苦恼。
邹远邹远，脑子里全都是邹远。唐昊狠狠地按着键盘，心底没由来的烦躁不安。
“唐昊？”邹远忽然在他身边叫他。
“啊？”唐昊吓了一跳，屏幕里的德里罗一没留神就脸朝地摔了下去。
“呃……”邹远也没料到自己的声音会吓到他，便又放低了声音，“现在已经六点半了，可以结束今天的训练了。”
果然，训练室里只剩下他们俩，唐昊迟疑了一瞬，又继续刚才的操作，“哦，你先走吧，我再待会儿。”
“唐昊……”
“又干什么？”语气有点不耐烦，唐昊干脆甩开鼠标键盘，转身看向邹远，可这一眼却让他慌了神，“你，你怎么了？”
邹远的眼神毫无焦点，脸色也是病态的苍白，他低垂着头，视线堪堪落在地板上，而这个角度却刚好让坐着的唐昊将他的疲惫尽收眼底。
听到唐昊的话，他忽然摇了摇头，眉尖紧紧地蹙在一起，缓缓道：“第八赛季快开始了，我……怕。”
向来平和温顺的少年，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吐露自己的烦恼。窗外的夕阳半掩在地平线之下，昏黄的日光中有几户人家已亮起了灯，在这个寻常的傍晚，唐昊猝不及防地意识到，邹远已经很久没笑过了。
许久，唐昊叹了口气，倾身拉住邹远的手腕，稍一使劲便把人弯着腰拢进怀里来。他用另一只手扣在邹远的脑袋上，用力按向自己一侧的肩膀，轻声说：“怕什么，还有我呢。”
第八赛季如约而至，但没了张佳乐的百花，可谓一落千丈。七年间曾三进总决赛的豪强，此番却连季后赛都没打进去，整个赛季中唯一值得称赞的或许就是唐昊了，强势崛起的流氓新人，全明星赛以下克上，他风头正劲前途坦荡，只可惜角色不强，在以弹药专家为核心的战队中也无法完全发挥出应有的水平。
百花这般颓势引来的不满与愤怒，全都落在了战队队员身上，首当其冲的便是邹远。操纵着神级角色的他，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表现实在是乏善可陈，邹远在发布会上像张佳乐那样独自揽过全责，这也是他一贯的笨办法——不知道该怎么做时，就一味模仿从前的张佳乐。
但是邹远的低姿态却丝毫没能博得粉丝的理解和宽容。38轮常规赛过后，输掉比赛的百花战队在返程时遭到了几名疯狂粉丝的围堵，其中言语谩骂尤为过分。
这件事在K市小范围内传得沸沸扬扬，最终还是被百花公关部给压下来，没有闹大。所以坊间便流传起各种没有来源的说法，真真假假，虚虚实实，无从分辨。甚至还有人说：百花那个新来的小流氓可厉害着呢，扬手就要打人，还好被拦下来了，不然要被禁赛吧？
听来荒诞，可只有当天在场那几位心里明白，这事是真的。
——“窝囊废！”
——“打不好就走人，滚出百花！”
——“赶紧退役吧！”
这都被人指着鼻子尖骂了，再忍下去的话还能是唐昊吗？
认识唐昊的人都说他生气时的样子很凶，但一双手却生得极其好看。像所有注重保养双手的电竞职业选手一样，修长，灵活，干燥，以及得益于长期处于室内的白皙。哦，还有邹远补充的一点：握起来非常温暖。
所以当他仿佛德里罗附身一般挥拳向前时，邹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，护住他的手。
“你他妈疯了啊！还想不想打比赛？手受伤了怎么办？”邹远难得说句脏话，刻意压低的吼声里带了点哭腔，也是带着气的。这位看起来有点软弱，却从没在唐昊面前掉过眼泪的小队长，头一回用双湿润泛潮的眼睛看得他愣了神。
事件最终以张伟前辈叫来保安解围作为结束，然而回宿舍时落在队尾的两人却还带着不同程度的怒气。走进宿舍区时早已过了熄灯时间，走廊里漆黑一片。邹远慢吞吞地跟在唐昊身后走，前面那人倒是把步子踩得啪啪响，丝毫没掩饰自己的怒火。
走到唐昊宿舍门口，他动作麻利地开了门，邹远本想道句晚安便回自己屋，却被那人猛地扯住胳膊拽进了进去，一边关门一边压着他的肩膀抵在门板上。
“唐昊？！”邹远吓了一跳，因惊讶而瞪大的眼睛在黑暗中仍旧依稀可辨。
“你闭嘴！”唐昊粗鲁地打断他，顿了几秒又道，“邹远，你是不是傻啊？辛苦了一整个赛季，被人骂成那样都不还嘴，低声下气就是你的本事了？你刚才就不该拦我！”
被唐昊一通吼，邹远原本的火气顿时全成了委屈，他颤着声音说：“我傻？我要是真傻才不会拦着你！废了你的手才好！”刚才强忍着的眼泪此时才顺着眼角落下，邹远彻底放弃了反抗，靠在门上的身体轻微战栗着。
泛着盈盈水光的眼睛近在咫尺，唐昊愣在原地失神了好一会儿，禁锢着他的双手无意间卸了几分力道。
寂静而漆黑的房间里再次响起邹远颤抖的声音，“你刚才说，这赛季很辛苦，是啊，是挺辛苦的。当队长辛苦，用着百花缭乱辛苦，面对媒体和粉丝也辛苦……”因为刚才的眼泪，他明显有些喘不上气，“还有，喜欢你这个混蛋，也真的好辛苦啊。”
仿佛有轰鸣声经过，唐昊突然就懵了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掩藏了太久的心事忽然在冲动之下剖白，邹远也有些后悔。是什么时候开始把对唐昊的仰慕、憧憬、依赖通通定义为喜欢呢？他已经记不清了，但是在这样一个难熬的夜晚，被喜欢的人一通斥责实在让他忍不住把情绪都宣泄出来。
邹远面上强装镇定，手却已经抓住了门把手打算要逃，“没什么，以后我不会再……唔！”
前方猛然落下的唇瞬时封住他所有的口是心非，唐昊似是着急，也担心他临阵脱逃，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压向自己，一手揽过他牢牢地搂在怀里。
邹远毫无防备，嘴巴还微微张着，于是对方的舌尖灵巧地探入他温热的口腔，一点一点地扫过他齿列，碰到那两颗虎牙时有点刺痛，唐昊却还执着细细密密地吻他，每每触到邹远柔软的舌尖时都能感觉到怀里的人重重一颤。奇特的电流从唇间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，邹远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只觉得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。
直至把邹远吻到腿软站不住，唐昊才稍稍退开了点距离，对方刚想喘口气，却又被他抵住了额头，落入耳中的话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。
“对不起。”
他确实是个不擅长讲漂亮话的混蛋。所以他只好吻了他。
—TBC—
两章都成功爆了字数……
争取下次完结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