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叶蓝] 荣耀高中语文组4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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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静中，不知谁的筷子磕在瓷盘上，轻轻发出“叮当”一声脆响。
叶修很惊讶。
表姐更惊讶。
表姐夫仿佛恍然大悟。
叶予宸什么都没听懂并且表示爸爸我还想再吃一个鸡翅。
表姐夫戳戳表姐的手肘，问：“愣着干嘛，鸡翅在你那边呢。”
“啊？哦哦……”表姐还在消化这个炸弹一样的消息，愣愣地夹了块鸡翅给叶予宸，全然不似平时在公司时那样雷厉风行。对面的许博远不敢看她眼睛，在桌布下轻轻握住叶修的手，神色却不动摇。
“姨妈和姨夫知道吗？”她问道。
提起这个，许博远就蔫了，他摇摇头，不说话，包厢再次陷入沉默。许博远藏在桌下的手沁出薄薄一层汗水，叶修反手扣住他，安抚性地捏了捏，正想说话，却被表姐一个手势打断了。
“你们俩，谁追的谁啊？”她再次发问，并非八卦的语气，目光里带着认真和探究。她没多停顿，又紧接着问道：“在一起多久了？有考虑过将来吗？真正了解过彼此吗？比如过往，家庭，或者经济收入这些。还有最重要的……虽然我没有歧视，姨夫和姨妈那种性格的人估计也不会给你们太大阻力，可是……可是，在现在这种冷漠、偏向于保守、又还称不上宽容的社会环境里，你们真的能忍受着异样的眼光过一辈子吗？”
讲这些话的时候，她完全没有要避开小孩的意思，表姐夫当然也没有阻止。叶予宸慢吞吞啃着鸡翅，似懂非懂地看向他甚少如此严肃的母亲。
这一连串问题抛出来，残酷又真实，许博远终于肯回应她的视线，却只在她眼中看到了心疼和一些柔软的忧伤。而他上次见到表姐露出这种眼神，还是他研究生一意孤行去读文学的时候。
那一瞬间，许博远有许多许多想告诉她的话。他想告诉她叶修有多么好，为他做过什么，又因为他改变了什么。但他又觉得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，因为在这些询问里，她并没有表达任何想让他们分开的意图。
到底该说些什么呢？
继告白之后，许博远再次体会到言语的匮乏。就在他打算做些无力挣扎时，叶修竟然开始逐个回答那些咄咄逼人的问题。
“是我追的他。”叶修依旧沉稳而从容，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或动摇。
“虽然他好像一直都没意识到。”说完觉得有趣，他竟还浅浅笑了。
“我们在一起不到半年，认识的时候要更早。将来不会和现在有太大差别，我们会住在一起，做同样的工作，或许还会买辆车，每个月一起还贷，还清的话可能还需要五六年。另外，虽然暂时没有出国领证的打算，不过……许博远大概会觉得很麻烦吧。”
被点名的人心里一颤，下意识地更加紧握叶修的手。确实，他是真的觉得麻烦。
“关于是否了解彼此，我不清楚您的标准是什么，但对于我而言，知道他是一个内心丰富又善良的人，拥有独立的人格，在幸福美满的家庭中长大，就足够了。最后……”
叶修顿了顿，敛去方才那点浅淡的笑意。
“您说的没错，同性之间相互吸引依旧是个不入流的命题，这个社会的容纳程度也远没有到人人觉得理所当然的程度，但我们又何必介怀旁人的质疑和不理解呢？这并不足以让我拒绝正视自己的内心。我想，他也是一样的。”
这顿饭的后半程，多有些食不知味。表姐自始至终没有表示过支持或反对，桌上只剩吃饭时发出的声响，而这种沉默也延续到叶修和许博远回到家。
他们一路牵着手，到家才松开。许博远换完鞋先往卧室走，头低垂着看不清神色，叶修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。
跟在他身后，叶修试图用开玩笑的口气缓解气氛：“你这柜真是出的让人猝不及防啊。”
许博远“唔”了一声，不轻不重地合上房门落了锁，把叶修关在外面。
“许博远。”叶修今天第二次叫了他全名，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，“开门。”
里面传来他闷闷的声音：“我换衣服。等一下。”
不好的预感成真。叶修不禁有些莫名其妙。
过了一会儿，门才被拉开。许博远换上件宽松的连帽衫，神情如常，“你也换件衣服吧，我先去洗……”
叶修把他堵在门口。
“你以前换衣服没有锁门的习惯。”
许博远移开视线不说话，眉尖拢在一起。
“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？”
“……暂时没有。”
叶修轻轻叹了口气，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，说：“你在生气。”是个陈述句，而非疑问句。“是不是……我刚才说错了什么？”
“不是的。”许博远否认得很快。
卧室里没开灯，他只有一半脸庞陷落在走廊的灯光里，他拂开叶修的手，再次偏开视线，神色也是半明半暗。叶修耐心等待着他的下文，而他温和又无奈的声音也终于在长久缄默后响起。
“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。”
相似的无力感把叶修的思绪拉扯回茶卡盐湖边。
“叶老师，我被你保护得太好啦。所以就觉得自己很没用。”
许博远语速很慢，虽然努力扬着语调，但还是不难听出他的挫败和无奈。
“刚放假的时候，你自己回北京，自己去见爸妈和弟弟，自己处理一切麻烦，可现在面对我的家人，依然是你挡在前面解决所有尖锐的质问，而我只能傻傻听着，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……对不起叶老师，你做了这么多，我还说这种自私的话。我原本不想说的，但还是没控制好情绪被你发现了。”
说到后来，他声音有些抖。叶修下意识伸出手，似乎想要抱抱他，可许博远却后退几步，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中，低声道：“我先说完。”
“还有之前我被调走的事情。下学期我能留在高一或者高二，其实你是可以决定的吧？但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提起这件事呢，是在等我主动开口，还是你早已经决定好了？你不告诉我，不和我商量，不让我因为选择而纠结苦恼，你在保护我，但也在推开我。”
眼前明明一片昏暗，叶修却感觉自己看到了许博远的眼睛，那双眼里有失落有愧疚，有依赖也有自责。
温和的声音再次从漆黑房间里传来，同时还有落进怀中的温暖：“我很感谢，但我更想和你一起面对。”
—TBC—
好的吧 我终于还是尝试了并不擅长的大段对话……真的很容易ooc啊跪